La Tristesse

　　總覺得多日沒有碰過鋼琴，於是早上索性出門前又跑去練琴。

　　其實也不過是兩天而已；星期一、二夜歸時間已晚，無法在那沉靜的空間裡，放任自己沉睡在鋼琴聲中，於是今早才會在想到鋼琴時，產生那樣強烈的依戀，然後就這樣不顧一切地，使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嬉戲，——儘管其實我上課的文本還沒看完，也還沒去記中印那些應該要列印的資料，或者是其實早就與人有約，理應提早到學校將我的筆記借給他。

　　我忘記了時間，全副的精神都灌注在那些忽上忽下的黑點之中；我看著那些隨著記號被標定出來的旋律，看著隨著我的手指上下觸擊被從湛黑軀殼內部拉出的曲樂，我假裝自己是個已經成名的演奏家，在不知名的地方，演奏著我愛的音律。空間不存在了，他們化作一片柔和的白光，向無盡的彼端蔓延出去；手指不存在了，與鍵盤的互動直接來自意識，而不再需要物質；自我不存在了，我是音樂裡的一個影子，是音樂裡的一個段落，是音樂裡的一個聲音。都消失了，沒有人在彈琴，也沒有鋼琴，那些音律不需要任何媒介與素材，自然地漂浮在空氣中的所有角落，呈現金色，或者黃色，或著橙色，或者無色。

　　於是我遲到了，不過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