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刻刻》

一.前言

  2002年歲末,改編自麥可˙康寧漢Michael Cunningham所著的同名小說,《時時刻刻》The Hours搬上電影舞台。以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及其所著之《戴洛維夫人》Mrs. Dalloway為發想,這部電影描述三名身處不同時空的女性,彼此的命運如何看似無關,卻在無形間交錯盤結,同時也描述三個人在不同的情況下,如何面對內心對生命之不滿足所帶來的掙扎與抉擇。整部戲雖然瀰漫著沈重與灰暗,但卻無時不刻指出其要旨:真誠地面對,並選擇你所要的人生。在以下的文章,我將透過對於戲中三名要角的分析,試圖指齣電影中各個重要且深具意義的要素,以及他們如何呈現齣電影的主題。

 

二. 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

  在談維吉尼亞˙吳爾芙之前,我想先從雞蛋談起。

  電影裡與雞蛋相關的場景共出現兩次,一次是在吳爾芙家中的廚房,另外一次則在克勞麗莎Clarissa Vaughan家中。雖然時空不同,人物不同,但是雞蛋在這兩幕中卻代表了相同的意義,—被包裹的恐懼。對於克勞麗莎被包裹的恐懼為何,將在其後陳述,此處不在贅言,而吳爾芙所恐懼者,則是喪失自主權。在這幕中,吳爾芙家中兩位僕人之一的娜麗抱怨她的主人不符合她的期待,不能夠適時的指引她、告訴她應該要做些什麼事情。吳爾芙帶著顫抖,以平和但帶著犀利的言詞完成她的願望,並要求她立刻行動。而此刻,另外的僕役則在一旁感覺到帶刺的寒意與劍拔弩張的氣氛,敲碎了第二顆劃破沈默的雞蛋。

    蛋殼是武裝,是包裹著內心深層恐懼的火焰,它勇猛地向外伸出它的觸手,以企圖證明自己擁有的自主的權力。而在蛋殼下,蛋黃則暗藏了自主權喪失的可能,是那樣的令人難以忍受,那樣的痛苦。所以在看到僕役要求過著有指引的生活時,吳爾芙感到惶恐;她害怕終有一日她會變成那樣的人,變成一個失去自我決斷而仰賴他人給予指引的人。所以她武裝自我,以高壓的主奴關係遮蓋那樣的恐懼和不安,以拒絕合作的方式迫使丈夫在用餐上與之妥協,以書寫所編織的世界去對抗現世的困境,彷彿唯有如此,她才能略微心安,才能感受到自我的主體性仍然存在。

    然而,蛋殼終究脆弱。當丈夫彷若建議,但暗藏指引地述說早晨散步所帶來的愉悅時,她的武裝破裂了;當醫生的建議使其被困在鄉村裡,不能與心愛的姊姊相聚首時,她選擇的權力被剝奪了;當她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逃離這困境,離開這充滿束縛而不能舒展自我本性的世界時,所得到的答案竟是一聲無力而遙遠的「有一天吧」,她的心碎了。

  是故,當面臨選擇留下或死亡時,她必須選擇死亡;當選擇離開或留下時,她必須選擇離開。唯有這樣,她才能真誠地面對自我的人生,作出屬於自己的選擇,—即便前者所賦予的只是表象的祥和安寧,只是面對死亡的無知茫然,而不是真實的從失去自主的痛苦中解脫,又或者後者則相對地傷害了愛她至深的人。於是她只能大聲吶喊,只有如此才能控訴他人在不瞭解她的情況下替她作了決定;她只能瘋狂嘶吼,只有如此才能傳遞出那被剝奪自主選擇所帶來的痛苦。她的步步進逼終迫使她的丈夫妥協,卻也刺的他淚流滿面。

  但是吳爾芙的生命並不因此有了幸福的開展:她終其一生逃離不了社會給的規範,以及社會給予她身為一個人婦的期待。於是她在這之間衝撞打滾,最後傷痕纍纍,無力再承受更多苦痛。所以她選擇走向死亡,迎向虛偽的平和感;她無能完整地面對她的生命,從桎梏中逃離出來,以致於無法尋找到內心真正的安寧。但她希望最終希望用她的死,去提醒她的丈夫,「真誠地面對生命,一定要永遠真誠地面對生命,然後瞭解生命的本質後,才能熱愛它,然後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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