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將近七個小時才看完葛紅杰新作《地獄誓約》。
  這本書厚達七百多頁,按排版的方式來看大概可以成為兩本《火盃的考驗》,所以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皇冠當初後來的HP作品幾乎都弄成兩本,或者是厚厚一大本,我要不是拿的時候手覺得快重死,就是覺得帶兩本書出門很麻煩。但是像這種排版密度正常,然後厚厚一大本我就拿的心甘情願,至少總不會故事看到一半突然得換下一本好。
  作為翻譯文學,這本書的翻譯流暢度算是近來看到甚好的作品之一:沒有奇怪的倒裝語句,沒有莫名其妙結構很複雜的字組疊加,整本書行雲流水的被翻譯完成,雖然在一些細節上面可能需要注意,不過到也不是太重要的問題,只是我個人的吹毛求疵而已。大概是因為作者已經翻譯過兩本葛紅杰的作品,所以特別得心應手的緣故吧。不過其中有個地方我不太能夠理解:在人名方面,有些翻譯的方式不知道是取決於什麼因素而音譯成那樣,比方Luc被譯為路加(典型來說恐怕會譯為路克?),Mathieu被譯成馬太(同樣,典型應該是馬修)、Agostina被譯為亞古絲、幾個法文裡面有r的名字也被譯為偏向英文發音的名字,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取決名字的譯法,為此稍微感到困惑。
  回到小說本身,葛紅杰作為法國舉足輕重的驚悚小說家,自然功力不在話下,我也不必要在這邊多吹捧他到底有如何的好,實際走過之後,就知道他的功力深淺。這本書雖然背景是架在的是老舊的善惡二元主題,但是有些細節上的東西,是很值得去注意瞭解的。最終來說,也許書裡面想暗示的是,你有信仰嗎?你究竟信仰什麼?你可以為你的信仰付出多少?當人性的惡欲貪婪的一面不斷地在世間上演的時候,我們能夠捍衛自己的信仰到什麼時候?小說裡面拉出了兩個信仰的極端,各自表述或暗示自己的立場跟主張,產生心智上、精神上的聖戰。我覺得這正是小說精彩之處,也是很多電玩遊戲現在採取的路徑,故事採取第一人稱的手法,使我們進入馬太的內心,陪著他一起經歷那些關於過去的回憶、現在的殘酷、跟未來的想像,我們在深入角色內心的時候,及發現到這個世界不全善或全惡,選擇權就在自己的手上(當然,以小說來說,是被固定的),因此我們掙扎,我們猶豫,因為任何一個決定,我們都不知道會走向信仰的堅定深化,或者是信仰的摧折崩毀。除此之外,架構在基督信仰的此一故事,葛紅杰卻盡力不使他進入全然玄秘的世界,試圖用各種方式去解釋、分析這種種的現象、可能,使得讀者在即便被籠罩在神秘的氛圍之中,還是能試圖保持科學的世界的可能理性,這點是許多蔚為風潮的宗教小說沒有作到,但《地獄誓約》有之的特色。
  不過葛紅杰寫作的壞毛病一直以來都沒有改變。我曾經在《秘石議會》的書評就寫到葛紅杰方便行事的偷懶:以《秘石議會》而言,故事的主人翁一直以來都以記者的身份到處打探秘密,卻從來也沒有被人探查,而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地獄誓約》裡面:作為巴黎刑事局的小隊長,跑到瑞士去探查別人管區裡的案件,在沒有正式管轄權的情況下,也沒有特別受到「照顧」,或者像個無所不能的警員,對於資料的獲得總覺得太過易如反掌,這些問題,葛紅杰總為了讓故事順利進行,而沒有思考深層合理性的問題。我們大概真的很難找到任何一本小說真的完滿的顧及到了這種種不同環境,而使得故事的主人翁捏造出各種不同的偽身份而且不被識破,但是連續在著作出現這樣的毛病,難免引起讀者的詬病——因為事實上我們都知道不可能這麼的容易。
  第二個問題則有待觀察。我在書看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隱隱猜到結局;之所以有這樣的預感,導因於我之前曾經說過,丹˙布朗的「二轉效應」。這個格局太過好用而且方便,任何套上這個架構的書籍都容易使人產生意想不到的結局,但是由於太過制式化的關係,所以由這個制式化的模式,反而又可以容易地從有限的人物,推敲出結局的樣貌。這是我所擔心的:我擔心葛紅杰會走上丹˙布朗的後塵,變成只會查資料寫有趣故事但是始終都脫不出同樣架構的作家。前作《死亡黑線》雖然隱隱含有這個結構,但是葛紅杰徹底扭轉整個書寫的架構,所以作品令人嘆為觀止(實而言之,這是我到目前為止真的覺得他作品之中真的能稱呼為驚悚小說的小說,而且故事嚴謹性雖然不比《地獄誓約》,但是成熟度對我而言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地獄誓約》卻回到了一般二轉的基本的架構,且顯然是套上了好萊塢式的手法,所以在高潮跌起之間,反而因為對這樣的情節扭轉感覺到麻痺,而略嫌平淡。我想這也許是所有驚悚、推理小說家目前面臨到的困局,而葛紅杰2008年的新作《Miserere》會不會繼續落入這個窠臼,或者另創高峰,恐怕只能等待譯本上市了。
  但整體而言,是本可讀性很高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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