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Tristesse

　　僥倖地吊車尾備上了。謝天謝地。

　　先要感謝很多人，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加油、鼓勵跟陪伴，其實我是很難撐下去的。現下平靜地渡過了這漫長的時日，還真不能歸功於你們。對於你們的付出，我由衷地感謝。

　　回過頭來，談談這陣子的狀況。

　　當真是漫長地兩個月，從三月知道自己台大一階即落榜、政大備取之後，就無時不刻地總是煩惱著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先是觀望著台大口試名單與政大的重榜率，在到台大與政大名單的重榜率，最後是擔心著自己到底會不會順利地出現在可遞補名單上，這陣子的煎熬，可想而知。睡不好、睡不著已成常態，屢屢失眠的夜晚總是在意識中從自己茫然未知前路的床鋪上滾落，然後徹夜鋪建著不知能否實現的計畫軌列，看自己究竟要駛向何方。但終究是無用的，那些距離實現還太過遙遠的未來尚未降臨，計畫所能達到的遠方也終究是虛幻，所遺留的，不過是種種的無奈，以及宰制我夢境的野獸罷了。

　　於是人生便卡在這樣不前不後的尷尬處境。讀書不知是否有用，寫作不知是否可行；畢業在即，卻全然沒有任何繼續向前的動力。我的日子荒度，拖著毫無生機的軀體在課堂上進行放牧，然後於下課時回到豢養惡夢的牢籠裡逐日光而居。更荒謬的是，生活的動力竟是每週兩次的羽球運動，以及那些偶爾碰上一回的、令人安心的面孔。我勉強著自己看點閒書，練會鋼琴，偶而玩玩電動，但卻仍不能填滿我心裡那巨大的空無感不斷地擴張，以致於最終所有的一切都看起來死氣沈沈，再也激不起我任何興趣。我只能呆坐在椅子上，放空，放空，然後祈禱自己會睡去，然後祈禱自己不要又突然醒來，獨自面對毫無生氣的暗夜。

　　「蠍子喜歡果決明快。」蠍版如是說。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小時候看了太多星座書以致於自我認同便與書上所說如出一轍，還是自己碰巧就是統計群中剛好具有這樣特質的同期出生之人，但無論如何，這句話確實道出了我的心情：我的生命停滯不前，卡在分岔的十字路口上，卻都是紅燈。命運不操之於己，想要使其加速也無能為力，只能一天又一天地重複那些令人厭惡的循環，然後看著自己慢慢生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我想我還不用老大，就知道這樣的人生是如此地煎熬而痛苦了。

　　因此這陣子遂常與鋼筆為伍，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墨筆的遺失，使得我只得拿類似的東西，來進行一種緩慢的書寫。然而說是書寫也未免太過，我所做的，不過只是拿著筆，在紙上以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方式，刻下那些前人的詩句，又或者，自己曾寫過的語句罷了。模擬著書法運筆時的氣度，我終能稍稍緩和自己躁鬱而不定的心智，回復到較為平和的氣象；然而，我內心深知，這短暫的回歸並不能真的治癒我的苦悶，而自己離體悟書法神氣的玄妙境界也還太遠。眼下的一切，不過只是病急亂投醫下的瞎貓碰到死耗子而已。

　　所幸，這長久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時間的洪流終於又打破了靜止，而轟隆轟隆地奔騰了起來。命運的齒輪也終於在時間的推動之下，開始有了轉動的跡象。（真是漫畫般地說法，NE如是表示。）只是這身上的鏽蝕在尚未被淨化完全之前，我仍被束縛在原地，不能前行。不過總算令人安心，畢竟我的四肢已重新取回生命的跡象，而再也無須任人擺佈。所需要的，只是一點一點地解開那困住我的重重枷鎖，然後從束縛的繭裡竄出。

　　是的天空，我已在展翅的道路上。